在熙熙攘攘，喧嚣的尘世，穿梭而过，日子一晃，离宁师毕业已整整三十年。宁师三年校园生活，近一千个日日夜夜的点点滴滴，潜沉在生命的河流里，整整影响我一生。

无端地，化龙溪的潺潺溪水，总在心里轻缓舒展地流过；沩丰坝的熊熊篝火，总一次次升腾起思念。那青春不老的笑脸，亦师亦父母的情景，永恒地定格在记忆深处，萦回在梦里……初秋，这般静美。我喜欢选择这样的心境，来写青春无悔的宁师生活。

三十多年前，也是这样的初秋，父亲从垄上经过。他在垄中对着我高喊：“英伢崽，你美娥老师告诉我，你会读书，尤其作文写得好！”正在扯猪草的我，静静地听着这个让我自信的消息，还有乡亲们对父亲的称赞。心中的骄傲与喜悦，远远地与父亲同频共振。我依然躲在稻子的深处，与它们一样，越发害羞地低着头，将猪草扯得更欢了。

中考前的最后一次家长会，我告诉了母亲。我想让一辈子在家忙碌，除了过年，才回福临铺娘家一趟，从没出过远门的母亲去开家长会。母亲开完家长会回来，轻言细语嗔怪我没告诉她具体实情。有着繁重家务活，为养育四个儿女，过早透支生命，患有严重高血压的母亲，难得有惊喜。母亲将“英伢崽，你考了全校第一呀！”这句话天天做歌唱，持续时间达半个月之久，她平日皱着的眉，舒展开来。我一辈子都难以忘记，内心深深知道，我是父母爱的希望…

我在《我曾站在烂泥里》诗歌中，描述上宁师前干农活的情景：“我曾站在烂泥里/一丘田的尽头便是尽头/我曾把黑夜当成白天使唤/像使唤一头耕牛一样使唤自己”……不过，累也累顺了，累也累习惯了，累，成为那时生活的常态。父母从不会因为读书不要你干活，尤其双抢，全家人要早出晚归整整干一个多月。父母，哥哥更累更苦……我总是先帮父母干完家务及农活，才拿起笔做作业和读书。

我学习上从不要父母操心，也没拼死拼命想着要读书出去。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啥样。我最远的地方只去过安沙镇和唐田中学。爷爷经常给我讲道理，说家里培养我读书不容易，确实哥哥因为体贴母亲执意没去读考取的高中了。我这才暗暗下决心，争取考学出去。我从来没有想过去争第一，可能与我排行老二有关。最终我以中考628分（总分640)的成绩考上中专。填报志愿时，我听老师建议填报了宁乡师范。

在内心深处，我一直想当记者与作家，又知道我并不全为个人自私地活。心里偶尔掠过丝丝不能再去读高中上大学，实现梦想的遗憾。当时考上师范，我并无很大的兴奋，以为平常事，不会想太多，冥冥中命运与老师结缘。记得考完当天，我就骑自行车去看望住在安沙医院的爷爷。

我考上宁乡师范，是爷爷奶奶、父母眼里“鲤鱼跳龙门”，光宗一砣香皂和一条洗脸毛巾给我。长沙城的端姑，送我一段白底黑花的的确良布，母亲请人给我做了条裙子。

临上宁师前，母亲将一件旧棉沃、两条旧棉裤剪开来，七拼八凑，密密缝制成一床棉被让我作垫被。这条棉被，在宁师513寝室我的铺上垫了三年，温暖我一辈子。爷爷花18元钱，给我买了一床暗红色起大白花的毛毯。妈妈不知从哪里一下有那么多钱，给我买了一口墨绿色的小皮箱。从没有一下拥有这么多物质享受的我，深深感到这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，小小的心既幸福，又不安。

去宁师报到那天，是帅气能干的爸爸送我去的。爸爸曾经走南闯北，跟雷锋叔叔一个火车皮去鞍钢。后来在跃进氮肥厂任第一批车间主任。再后来，为了起新屋，当时伯伯也在外工作，加上养家糊口，照顾大家庭，主动回农村。父亲在途经水渡河桥时感叹：如果他当年不回农村，全家就吃国家粮。当时我特别能理解父亲的无奈，再无二心当作家和记者了，天真地一心一意读宁师。

父亲凭他的社会经验，一下找到了班主任陈老师。当时，我看到皮肤白哲、身材恰到好处、凹凸有致的陈老师穿着连衣裙，是我平生见过最美的人，简直仙女。尤其一脸热情的笑，露出整齐洁白的牙。陈老师直接将父亲和我带到513寝室，我挑了靠窗靠上铺的床位。等陈老师刚刚转身走出寝室门，父亲就和我说：“英伢崽，你这个老师长得好，心又好，水平高。等下还有同学到这和你一起住，我就回去。”我将爸爸送下楼，他不要我远送，怯怯的从没见过世面的我，怕走丢，不敢远送。父亲的背影在我的视线消失后，我突然感到一种空荡和孤零，忍不住要落下泪来。

很好的陪伴，与学生成为知心朋友，就是成功的教育！陈老师就是这么做的。她的心向同学全方位敞开，没设置任何障碍。她在我心中如师如姐。她自认为自己不是完人，心向自由和光明，将我们65班视为她教学生涯的“初恋”。她将生活的酸甜苦辣，知心话都和我们讲，甚至真诚反思检查自己教学经验的不足。她用开阔的胸襟，平等的姿态，给我们超越她本人，人生成长更好的经验。同学们与陈老师，常常在一起无拘无束闲谈，玩耍。毕业后在陈老师家，淑端、我一起玩麻将，同吃同睡过，如姊妹般的情谊。

开学一个月左右，陈老师建议全班同学，用她的购书卡，去新华书店统一8.8折，买9.8元的现代汉语词典。这本词典儿子一直用到高考才没带在身边，现放在我家书柜里一直珍藏。这是陈老师考虑到多么细致周到，又有长远意义的一件事。

陈老师是智慧的，她上课以学生为主体，充分调动学生积极性。当时石校长还特意来我班听陈老师课，了解教学水平。陈老师直接用冰沙同学写的诗《秋》，让同学们阅读赏析。我本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孩，不喜欢发言。被同桌的韩妹悄声鼓励：“杨英，你明明有自己独立的见解，你禾解不讲，要是我，我就讲。”我真地信她，站起来滔滔不绝说开来，重点评说最后一句充满想象的空间，让人余味未尽。接下来，热烈得只有同学们发言的份，陈老师只稍微辅导，总结几句就下课了。

事后，李异同学和我悄悄话：“石校长说陈老师教学水平好，65班同学这样活跃的思维，确实要蛮高水平的老师才教得下地。”我当时以为李异同学很神奇，校长的意见都知道，他怎么会知道，居然和校长有联系，真是又低调又了不起。简单的我听就听了，也没去多在意，更没反馈给陈老师。

我的审美眼光一直认为石校长是标准美男子。胆小不擅交际的我，一直敬畏校长，不敢接触。2018年，我班同学联欢会，我作为班长安排具体事务，特意请我班最是能歌善舞，优雅气质型美女冰沙和帅哥万雄，当年的金童玉女去接他，冰沙后来和我说，校长十分高兴。有意思的是，我与爱人恋爱时，在武昌火车站，我远远地看见校长，却不敢喊，但告诉了爱人。我后来问左老师，校长为什么会去那儿，左老师告诉我他女儿在那边工作。

课外，我有过交往的老师，是历史老师吴尚勇。我当历史课代表时，曾用夹纸条的方式在作业本中，问过老师一个问题。他用回条的方式详细回答了。从那以后，吴老师特别关注我。他长得有点黑，年纪大些，背有点驼。他带我们实习时，十分敬业，早上起得特别早，常常忙到深夜。受老师影响，我直到现在对历史兴趣浓厚。自学考试考《中国革命史》这科时，大家反映特别难。我仍然一次性过关，分数较高。在三年级的时候，他还鼓励我争取早日入党。可惜后来与老师没进一步交往，我直到2002年才正式入党。不过我是以老实忠诚的态度，实事求是深入了解党的历史、使命等，才写入党申请书，而不是出于功利目的。这点不负老师的培养知遇之恩。知道老师仍健在，祝愿老师更健康长寿。

最后一学年，为早点锻炼讲课经验，陈老师放手让我给全班同学上语文课《琵琶行》。这篇课文我连上了两课时，一点也不紧张，放得开，自己倒是蛮沉醉，至于同学听课效果如何，我一直到现在都无知。因为既不关心，也没回访过。只是现在好奇，我当时是如何将“同是天涯沦落人，相逢何必曾相识。”这句进行赏析的。感情还十分懵懂的我，怕是借鉴了陈老师的方法，让同学们多说。要不我就照本宣科了……

教我们哲学课的吴世平老师一脸柔和甜蜜的笑，我不知怎么争取到一堂给同学们上哲学的课，具体内容已记不清。倒是记得我当时穿着一件浅灰色、中性味的夹克。讲得紧张的时候，便故作轻松的将拿粉笔的手，搜搜地插在口袋里，模仿老师那样笑，向同学提出一个问题来，这样我就轻松，有回旋的余地了。

我那时哲学课学得好，考试成绩也好。韩妹有次问我：“你看书又没看得我多，为什么考那么高分。”我当时确实答不出，后来我想到，是能将哲学方法，稍稍运用到实际生活中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。这也是我在宁师三年生活中活得比较理性，平静清纯得像汪水的原因吧。否则，我同样会激情澎湃，不管不顾，十分文艺地去爱。

万变不离其宗，宁师三年的哲学课让我受益终身。我后来从事党的理论宣教工作多年，还有我对评论的阅读和写作，都离不开这些。久而久之，它让我的心性修养得既有十分冷静，原则性很强的内里，又有像老师亲和，春风拂面的外表。我相信温和而坚定的力量，具有极强的渗透力。

我常常暗叹敬佩左老师。她在65班同学群里对我们说的金句：“都是快五十岁的人了，这个年龄的人还有什么想不通，看不开，放不下的”……这样大道至简，洒脱豁达的人生观，如母亲开导般，阳光普照般，让我们身心受益，境界提升。

记起左老师当班主任时，每个晚自习，她会雷打不动，准时出现在讲台上。先讲完要讲的内容，然后稍右侧身，同时身体向前稍倾，用右耳十分专注听取同学们的意见。左老师往往思考下，能拍板的当场拍板，干干脆脆，从不拖泥带水。办事效率极高。我有时遇到纷繁复杂的情况，逼仄的困境时，常想起老师的作风和神情，一切便变得简单，活得也更加从容自在。

左老师至今不知道：二十年前，她曾在村子里挂职锻炼时，带着村干部，在长沙博物馆参观。她和他们对坐在大门拐角处，仍是统一的白衬衣、蓝裤子穿着。有的男村干部还将草帽拿在手中，穿的解放鞋。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，在肃静的环境里，这样的群像，形成明亮而温暖的强烈反差。我当时作为长沙经开区的宣传接待员，正带外省的厅级干部一行在参观，大家的衣服和皮鞋看上去要光鲜很多。我只上前向老师问候，因为工作关系，匆匆离开了。老师和村干部亲密无间的情景对我来说，简直是冲击力，我曾多次与文友友，谈过这个瞬间打动我的场景，说我怎么当时就难以用文字表达这种感受。所幸，时光又过去十年，我终于可以用近几年流行的热词，“接地气”来表达！左老师就是这样的师者。

记得在宁师进行自学考试，左老师是背后实际支持的。我在宁师完成自学考试只剩古代汉语科目。因为自学考试，我自觉阅读，汉语言文学功底更为扎实。自考的目标让我心无旁骛，根本不会节外生枝恋爱，是左老师很放心的女生，好助手。我作为最后一任班长，会井井有条地安排好周工作，并执行到位。当时自学考试为不被学校发现，老丁帮我将座位搬到厕所里，原来这个主意是冬梅出的，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。如果没有宁师的自学考试，国良、四龙，我都不会有从政的经历。1996年长沙县从教师队伍选拔干部，大专学历是基本条件。

难怪，四龙每次打电话给我，说起同学联欢会的事，总是先说：“左老师……”我特别能理解他这不自觉的说话方式。尤其是我俩，他父亲走得早，我母亲走得早，我们常常将老师当作父母亲一样，作为精神支柱，不至于更多虚空，同时自己真的是秒间变小，青春重来。老师确实将我们当儿女一样，依旧在工作中生活中指导引领我们。

英姿同学回忆中师毕业前夕，她与我与说了一整晚话。她记得那么清楚：我告诉过她，我爷爷养了很多花，虽然奶奶瘫了，亲人十分孝顺，奶奶仍幸福活着。英姿其实是个懂得倾听的人，她内心体验深刻，深藏着小害羞，不爱抛头露面，特别文静善良温柔，小家碧玉般，岁月难改其心性和容颜。爽朗的映辉同学也说我和她聊过这些。当时聊天的内容，为我日后写文兴家风埋下伏笔。前年，我以这个内容写的《花墙》，在长沙晚报发表，这个内容的《木芙蓉花又开了》一文获2019年全省副刊银奖……这篇文章还作《重情》一文外一章，在湖湘文学公众号上发表。

我在编发同学回忆文期间，刚发出四龙的文章，立即收到毛泽东文学院陈嵘老师的电话。他显然有些激动，因为我是宁师生，他立马改称我为校友。他说他父母都曾是宁师的老师，他小学和初中在宁师度过幸福的时光。甚至具体提到男生宿舍的两层木楼，每次要横穿化龙溪的桥面，去食堂……我开玩笑说：“难怪陈老师长那么帅，原来是吃宁师馒头长大的”！他哈哈大笑起来：“那时宁师的馒头确实香啊！”

每当我阅读我班同学的回忆文字，往事历历在目。心境仿佛又在清水里漂洗过一番，体内又重新焕发生机和活力。同学们摒弃了一切虚华，回归朴素简约，显现出三十年时光积厚，工作、生活方方面面的底蕴。

各美其美，情韵深深。国良、四龙、异哥、文胜、英姿、冬梅、红斌、彭芳、迎春等都写了回忆文章。国良、四龙是百忙中抽空写的。国良谋篇布局可窥领导才能，七个章节的展示无不透露真挚的作为普通同学一员情怀的一面。四龙的文被新华社高级记者称赞：“对宁师来说，一字千金之文”。异哥的文字充满张力，拿捏分寸感强。思想情感含蓄深刻。海南大胆创新，显著知微，特别是将自己生理心理发育成熟过程，写得丝丝入扣。洪涛内里闷烧，将怀旧与当下连接，写得活、拽、酷。冬梅善于说故事，带入感强，语言新鲜。彭芳、念彬、迎春都回忆了苦难，感人至深，忆苦思甜，苦难是财富，是升华。文胜是极有文学天赋的人，他多才多艺。在宁师我与他几乎没说过话，但他那双细长的凤眼流露出文人的清高之气，给我难忘的印象……全班同学文字无不流露真性情，理趣味相通，亲密和谐如一家......文如其人，全班同学遍布三湘四水，毕生为国为家，特别是在三尺讲台，为教育奉献终身。

宁师毕业后，国良、四龙公务繁忙，无法抽身亲临同学大事现场。涛哥载着我，常作同学代表到场。来来往往中，越发加深彼此了解。我心目中的涛哥，忠诚有担当，责任感强，情商高。他既有才情，又具悲悯心，既通晓俗生活，又拥抱新生活。他唱的歌，通俗而充满磁性，给原来喜欢唱高大上歌曲的我，很多不一样的启示。他对我更多直接地照顾和帮助，我要说声：“辛苦你了！谢谢你”！

异哥和阳光性格迟异，却好得如一对油盐坛子。我到望城，身无分文都不着急，一个电话打过去，他们安排得客客气气，最难得是那份同学之间的自然放松。英姿必定会来陪我，她是65班最小的妹妹，却很会读书。还有韩妹、万雄等。

异哥的智慧和爽快，与我的性情很对味，他对我说话就像老兄对老妹。他常常随心意走，想到我时，摇响铃子，让老婆或阳光开车，说来就来了。我们彼此之间，走大路一样。就是来百回千回，也是现样子，无拘无束。异哥办事有深刻严谨的一面，业余生活中，尤其对同学，又有清逸疏狂的一面。有次，他对我说，他想请我去给高中学生讲堂课：“苦难”。我当时愣住了，过了会儿，我认真地对他说：“这个很厚重，我离开教育岗位这么多年，说实话信心不足，还要多多修养”。那一刻，我认为他是懂得苦难，懂得人生的。

相比而言，阳光在我的面前更为拘谨些。他对同学那份深情，那么多次以东道主安排，费尽心力，乐此不疲。次次安排得周全细致温馨，彬彬有礼。用牛皮培根的原话讲：“阳光这人真义道”！我有时联系同学工作，急踩时，背后有对他话说得重的时候，他从不计较，不仅听我的意见和建议，还包容我的不是。毕业28年了，他才对我说，他当时感冒了，应该是当班长的我去联系实习，左老师不知情的情况下，派他去望城实验小学，他还是去了。

我作古正经对他说：“真的谢谢你”！上这点我十分信任他，因为他当班长后，轮到我当时，他十分大方地将他的工作笔记全给我看。我学生时代倒是从不问他问题，从不主动和他说话，这都是因为座位的原因，我一直不满意他，这倒见得我当初的小气了。

我曾经有过阳光当班长时，不服从安排座位的事。阳光的原则性十分强，怎么也不变通，硬是不给我调换。他安排剑波和我同桌时，他和国良坐在我们后面。我浑身都不自在，我安静惯了，剑波热情活泼，组织能力强，担任学生会团干部，他们之间常常要商量工作问题。在爱看书的我看来，就吵了我。当时还是国良做我的工作，我才放了让，坚持坐了两天，终于找昊子，同意给我换位调开了。我确实没有其他原因，请原谅。我当班长时，就学乖了，让同学们自由选择座位。

四龙后来说，我当上班长，有他苦口婆心劝左老师一整晚的功劳，我不知道四龙为什么一双慧眼会看上我。后来的接触中，我发现他很会鼓励人，特别能调动人的积极性，他是个真性情的人。这次毕业三十年聚，你看海南被他激发得多来神，多带劲！海南可是我当班长，他当生活委员时，公然向我有点挑衅说话的男生。当时凭这点，说明他三年级才长大：稳重朴实，好脾气的崔华同学说得极是，他的性情更适合当一把手。我从没口头表达对四龙的知遇之恩。甚至几年前，我还傻乎乎追问左老师，为什么让我当班长。左老师反问我，是不是你自己有要求咧。我又傻乎乎回答，我真没要求。

在场的四龙这才忍不住说：“是我推荐你的。”他还告诉我：“推荐你当班长可能你不记得了，我至少连续做过你三个晚上的工作。你首先各种理由不同意，甚至左老师都有点放弃了的意思。你当时全身心自考和看书，跟同学们交集不多，过着小我的日子。把你说服出来任班长，需要多大的决心和毅力！”最后还不忘幽默一句，颇有点自得：“也从另一个侧面看出我那时候看人还是有独到之处。”因为私交好，我不但不说谢他，还常常故意怪他让我专心做班长，以至中师三年没时间恋爱，是“零蛋”角色。

我记得宁师我最痛快的是与红斌、韩妹同桌。其他都不蛮舒服。与爱香同桌时，她常常像小男生一样、举起手掌砍我不小心超过她认为中间线的手肘，让我心里叫苦连天。不知被砍了多少回，常常胆颤心惊。应该还是阳光调座位，他居然坐一组第一位，让我坐第二位，左边记得坐的是冰沙，冰沙的前面是迎春，她也喜欢找阳光讲话，她讲话的眼神，让我读到她内在的倔犟和坚持。我又浑身不自在，想调座位，幸亏他们都不找我讲话，都有点怕我。我平静的脸上，内里威严四射，目中无人。我终于忍住，坚持没调。

我最羡慕迎春有本事让对我们要求特别严格的美术老师谭老师，偏偏给她打高分。她和谭老师课外有交流，我认为她情商好，会理解人，懂事早，很温柔。红斌和她，还有阳光的美术作业完成得又快又好，又憨又笨的我，常常要花大力气，花好多时间才能完成。我心里想他们能帮我的忙，却从没开过口。

我当班长时，有过理想很丰满，现实很骨感的两次班会活动，很不成功的经验。组织去岳麓山一起爬山看枫叶，全班同学只照片上在爱晚亭合影的几个去了。我现在都感激这几个同学，没让我组织的活动泡汤，但当时我心粗糙，倒是无所谓，大家想去就去，不想去的也不勉强呗。

特别是平日里默默无闻的郭瑞望一起去了，这就是不成功里也有成功吧。他应该一直没离开过宁乡。阳光同学可能是当过班长，能体会我组织的不易，也不知道他以前是否去过，至今我都没问过。春泉应该也是这样以大局观念着想，有几个男生一起去，毕竟好些。现在班级活动选主持人的时候，别怪我对春泉的偏爱。在我心里，只要是公家活动，他一旦接下来，就事无俱细，全力以赴，无悔地担当，不用再操半点心。我以为这就是内里的更帅！他还是第二轮提出看念彬同学非常积极的人。

还有一次，是搬着自己的席子，去操场，坐在夏夜的满天繁星下，谈天说地。我选择活动真不是时候，都是三年级了，都越发成熟了，男男女女谁还会有兴趣，公开地在一起说话。再说，每天熄灯前后15分钟，寝室高谈阔论像炸开了锅的现象，已经过足瘾了。我那时在教室里虽不爱说话，但在寝室里，是把持不住也根本没想把持住的角色。当时的“小屁孩”海南去了，又公开有批评我的意思。我笑着望他一眼，他分明有点怕我。还有映辉、红斌等，都是些在宁师没有风花雪月经历的同学才会去。

宁师三年，胆小害羞的我居然没去过男生宿舍一回。这也算当班长！去男生宿舍，脚杆子会打跪，简直要我的命。我憨憨的宝里宝气的命，背地里是同学助我。男生更喜欢去514、515寝室，513来得极少，我没注意这个现象，是建锋悄悄告诉我，真是事实。三十年过去了，我内里十分害羞的心性仍和当年差不多，我对很多事情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，就怕对我有好感的异性，近距离接触我。我还是会像小兔子一样躲闪，手足无措，一切简单化处理，可能最怕伤害人的感情吧。

一年级，我还参加了美术兴趣小组，当时期末的考试成绩是85分。宁师面试时，要求素描一只茄子和一只啤酒瓶，我只知道画简笔画。进宁师后，我怕美术不及格，就参加兴趣小组恶补。我记得陶源老师性情极好，很有艺术范，他嘴边的胡须在他白净的脸上显得浓密而黑。初冬，我有过在操场上画枯树速写的经历。要知道宁师是培养全面综合素质型老师，吹拉弹唱样样要来得。

二年级，我为节省时间，有次色彩平涂练习作业，捡了叔炎丢在地上的画，交上去，打了75分，她画的第二张只有68分，真是羞愧。谭福林老师对我们的作业很严格，80分以上是极少数，我当时对他有恨得牙痒痒，又无可奈何，力争高质量完成作业。没想到家里出了个爱画画的小子，才理解老师严格要求的良苦用心。后来，得知老师爱养兰，原来他看似古板的外表下深藏着爱自然的柔心。

人真是怪，万雄坐教室中间左边第四组我前面的时候，不知道多少个整晚，他转过头来找我讲话，我都耐心听他讲，偶尔答一两句，陪他讲。也许他单纯的眼神让我特别有安全感。还有他那张公认的十分漂亮，长得大卫石膏像一样的脸，帮了他的大忙。他全是讲些无意义的话，我唯一印象深的是他妈妈是他的偶像，他经常重复讲她妈妈。我的天，他喜欢哪个女生，都告诉我。

建锋曾提醒我一位男生换座位，和你一起，肯定对你有意思，我不置可否，没往心里去。快毕业季时，她看到我对近旁恋爱现象，仍如入定般，无动无衷，专注读书。她终于忍不住叫道：“啊呀啊！杨英，我真正佩服你！”我的晚熟，以至我后来怀疑自己的情智商。结果权威测试，令人大跌眼镜：“智商80分，情商200分。”我和她一起上街，被她嫌狗屎一样，讥笑道：“我走路，你要跟着后面起小跑。”我一路汕笑着陪着小心，生怕她抛弃我。她是典型的急性子，我特别憨，形成鲜明的对比。但两人偏偏处得好，能在妥协中十分要好。那次上街，她特意邀请我去照相馆照了合影。她那时唱歌特别投入，声情并茂，略带忧伤。

她以为我事业心强，毕业时最后送别我嘱咐我：“不要一味朝前走，有时向后看，要得不？”我使劲地点头，心里并不认为自己要强，仅仅是因为感情，先听她的劝。毕业后，她深居简出。我父亲过世时，她却来了。韩妹说：“她和你的感情到底不一样。”那当然，期间，活得大俗、洒脱的易钢、热心的阳光和我不知打过她多少次电话，虽然她没接通。

毕业我离开学校时，还是有位男生送了我。他说了句话，我当时没懂，现在不学出来好。有位男生在我的毕业留言本上的彩页的反面不留真名，写了首小诗送给我。可是一下能看出笔迹呀！可惜的是毕业好久我才看见，我还是要严守这个秘密，他写的时候是多么鼓足勇气，纯洁深沉含蓄，我压根没想到他会写诗给我。红斌在我离开学校的前一晚，和我整夜彻谈，紧紧拥抱。我感觉她特别有激情，肢体语言特别好。她的女儿考上清华，情理之中，与母亲是情智双修的名师有很大的关系。

韩妹那时非常活泼，长得瘦瘦的，却特别爱吃肉。上午最后一节下课铃一响，她一路狂奔去食堂，就为买辣椒炒肉吃。她还爱打羽毛球，打牌。有次没伴玩，她发了瘾，拖拖拉机的纸牌游戏，居然都央求我跟她玩。我知道她撮我，我要看书，硬是没满足她的要求，她显得很沮丧。她马上不再将我列入玩伴，和男生们玩得多些了，找到了更多的快乐。她终还是和我一样简单的人，都特别的传统，爱家，她更贤惠。她比我更容易和他人合伴，快乐的渠道比我更多。

我被她害了一回，宁乡一中的一个美术生，不知怎么找到她谈文学、美术。她招架不住，心又好，往我这里引。我一看，这男生，被我拒绝过啊，不愿意当他模特。韩妹又恳求我：“你坐在上铺看你的书，坐得住，又没一点事，让他画下。”我沉默不语，懒理得。她以为我答应了，鼓励那个男生画。当时觉得，一个男生眼睛，在我脸上睃来睃去像什么呀。要知道，我和班上任何一个男生眼神都没对视超过5秒。忍了不过5分钟，我对他说：“我不习惯，你还是去找她。”我俩是上下铺的姊妹，俩人曾对换过床，试下味，结果都不适应。我常常在下铺撞了脑壳，又立即换了过来。毕业后，她和我同床过很多次。我还科学测试过性取向，自己很正常，很女性化。异哥和四龙毕业后来我家，我和夫君睡的沙发他俩睡我们的床。

淑端的外形上，是小版的我，特别是脸型五管特别像我妹妹，这不是我说的。是只要她和我走出去，见过的人都这么说。说我俩像，我就觉得自己还有三分姿色，因为他是公认的大美女。“长得娇小，一双大眼睛水往汪的，很多异性只看一眼，都会被电到。她说话，特别嗲，更显得娇柔了。她骨子里却特别坚韧，是学校三千米和五千米长跑的冠军。当年，多少男生心甘情愿为她陪跑，那是一路的享受。我俩的柔韧性都特别好，她女人味远超过我，彼此了解到这种程度，是同学叠加闺蜜双重的情谊。毕业后，我们经常来往，是要在彼此家里住一、两晚才过瘾，甚至一周都不多。

实习时，四龙、阳光、异哥、妮兰、我等，同教一个班：五年级。我们等全班同学全部先挑完后，剩下的给自己。结果我们班学生纪律很好，不需要蛮管。而教低率级的叔炎、李玲等同学，为管学生纪律，组织教学，喊得喉咙都嘶哑了。异哥下课后，会主动找学生闲聊，我那时却不会，以为他情商高。他用行动教给我与学生互动的方法。我那时虽然与同学们，尤其是男同学不怎么说话，眼睛还是管点事。

我要特别感谢冬梅，将最难最复杂的女生班长工作全挑了，没有给我这个粗枝大叶，马大哈的人增加半点负担。每天深夜，她从走廊上经过，我总能听到她轻轻地叹息一声“唉，又要去寻人……”或者是“又要去守……”我真正懂事，有切身体验后，才知道这项工作是多难，需要耐心，倾听，感同身受等，让人心力惟悴。冬梅最可贵的品质是既做他们的工作，又严守秘密，从没泄露过他们朦胧的初恋一丝一毫给我过。我也真是的，居然从不打听。

旁观者清，有苗头迹象的，我都知道。这与我有一双会观察的眼有关，还与男生高度信任我有关。女生一般不会透露半点。我倒是毕业后，又被特别信任的同学叫上一起，去当了几回电灯泡。当然什么事都没有，仅仅是去看看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牵挂的她。真有故事，自然也不会叫上我。

我有时困惑时，会打电话与冬梅闲聊。她有句话对我启示很深：“我有几年病得要死，连八字先生都算死了三个。”我就知道作为体育健将的她，骨子里有多么坚韧。我有几年连续病，甚至遇上坎坷，想想她的笑脸与体贴，又挺过去了。我深深歉疚的是，她生病和困顿时，我没能及时电话沟通，去看望和送去温暖。我那些年病得厉害的时候，洪涛、四龙、彭芳、易刚、万雄、阳光、异哥多次来看我。彭芳有次才拔掉吊针刚出院，还来看我。久积的阴霾，在同学到来的一刻，烟消云散，心头会滋生更多的温润。

我写的《温暖》外二章发表在湖南日报副刊上，其中在《生命的亮色》中写的是65班同学情的体验。深情常难以口头表达。我写道：“生命倏地亮了，水嫩了：心静悄情融了，化了……真理只对爱展示自己，思想者力量，常闪烁在未来。需要穿过丛林与黑洞，爱，向往，友善，点燃生命的亮色，通往永恒的救赎之路……”读到纯正深厚的同学情激发的句子，我自己都惊叹，感动得一塌糊涂。

我觉得有趣的是，我和一个女生去一个男生家里玩。女生主动帮她奶奶倒猪草，他妈妈对她问这向那。我就呆站在旁边。我心里好奇，他奶奶怎么不问我一个问题，对她那么热情。过了两三年，才明白是怎么回事。

我在宁师学习生活期间，只到映辉、灵芝两位女同学家去过。我在映辉家晚上和她睡一床，第二天，他爷爷唱着“起来，起来”的歌曲，催我们起床吃早餐。他爷爷是名医，特别风趣，那时十分健康。映辉翻过背，都喷着，赖床。我才知道人与人生活这么不同，差别这么大。我在家里，要起来做务，忙农活。我一直忙农活到我怀孕时才真正放手，这里面饱含我对亲人的体贴。而在宁师的生活，简单地认为同学都是一样的。正因为这种认识，还有当班长的历练，我和同学们几乎保持等距离，随时光的流逝，处得越来越好，画着同心圆。我想老师也希望我们这样吧。

去灵芝家，她途中告诉我哪是老丁家里。因为走动，灵芝乐意将家里的事与我闲话，甚至棘手的事，也偷偷商量下主意。她的普通话非常标准，音色很美，歌唱得好，是我们那届新生发言代表。快毕业季的时候，带我去她表姐家住了一晚。通过晚上关门的细节，我才发现她的体贴和能干。她还诉我她表姐意气选择对象，造成命运的不同，我内心叹服她这么懂事，而当时的我是个呀呀懂。

我时常想起老丁，他骨子里的仁义、善良，对同学特别的好。他曾经在他创业之初，常常打电话给我，每次都是半小时左右，我每次静静听着，并不能多安慰他。他走的早两年，告诉我，还忙四五年，还是写诗和剧本。可是人生经不起等待，他太忙太累了。四龙有气无力告诉我他病危的消息后，我还以为是开玩笑，确定是后，我和长沙几个同学立即赶去医院看他，最终还是没能见他最后一面。他活得苦的累的一面，很少示人，对同学看得很重，钱看得轻。他在生时，豪爽大气，同学因有他在，多走动聚几次。他对我了解透彻到说过：“你是绝不会像有的女人一样，花钱去买名包。”他见的花花世界多，可是他曾非常信任并认真问过我：“呃，有味咧！你说我去看望一个女同学，分手时她帮我系了下围中，是啥意思？”我以为他内心并不是要答案，而是分享：永远追求纯洁的爱，追求真善美。为此，希望同学之间常联系，同学们个个健康，倍加珍惜当下拥有。

谢谢同学们将旧照片保管得这么好！从同学共享照片时，我发现我那时一心读书，连照相的机会都很少，喜欢沉浸在读书的那种快乐里。我发现那时的我，长得高，身材标准。宁师三年生活，我们不仅伙食好，而且精神濡养好，国家公费培养师范生。于小我，减少了农村家庭沉重的负担……我从没主动问家里要过钱，勤俭节约是我骨子里的美德。

那时，武打电视剧《霍元甲》流行后，《陈真》又推出。我现在还记得主题歌词：“孩子，这是谁的家？红砖碧瓦……”剧里女主角英翘扎的头发，我喜欢。可见当时我并不最喜欢冯程程。还有原因是我又想打扮，又不会扎辩子，也不会花很多时间弄。只会梳个马尾发型，放右侧边有个性。我的眼中分明怯怯的，整个人很生涩的感觉。

后来，我和一直好奇哪个男生喜欢我的红斌开玩笑说：“我晚熟，不会和男生眉目传情，不然大大的双眼皮眼睛，更为灵动神韵”。有这种好奇且问过我的女生，还有毕业时问我要照片作留念，普通话标准，五官精美，娃娃脸的曙琦；睡下铺的韩妹；大气豪爽富有大爱的映辉。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好奇，但我知道她们内心与我亲近、信任，才会问我这么私密的问题。我以为纯洁的爱情是神圣神秘的，不管它来得早与迟，对与否，保持一份朦胧的美好，长存于岁月的河流中，最是深情美好。然而事实不可触碰，不如明智地生活，有时无情更好，反而是更长远的温情。

特别有味的是，前几年，四龙邀国良、异哥、阳光，他们四个男生，与我一个女生一起吃饭。饭桌上都是说的平日里平常事，全是淘心窝子的话。特别是国良讲多行好事的经历，让我想起我曾问过快退休的左老师，工作生活的体会。老师说得平淡而通透：“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多做好事”。老师对学生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，同学与同学之间是相互影响的。

后来与儿子的闲话中，我不与他讲大道理，直接告诉他修德不是蛮复杂的事，就是多体贴他人，多做好事。记得那日晚饭结束，国良当着大家的面，对我说：“杨英，这里有两个男同学特别喜欢你，你猜是哪个？”我哈哈一笑：“难得猜，懒得理”。心里说，四个哥们难道不要，只要两个，蠢得做猪叫！

国良曾和我说过这样的故事：他去乌川水库走访群众，动员拆迁，接一位老奶奶下山，在镇上请她吃了一碗面条，老奶奶说：“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面条啊”！让我感动莫名，默记于心。我想，受过宁师的艺术熏陶，又化于生活，与普通群众打交道，要的是一颗良善纯朴的心，是暖人的关爱。

前年，国良平和而认真地对我说：“你对同学真好”！我装没听见，没有回答。觉得与他比，有很大的距离。作为管理者，他心里装着更多的人。还有洪涛，我去他学校，作为诗词顾问讲课。下课后，他递上酸奶的细节，让我觉得暖暖的。易纲每年邀请同学去北山小聚，有次入桃花林前，他命令我放下书的那种强势，很是哥们的派头。潘灿、昊子、李玲等专门陪我在葡萄园欢欣采摘。建平、爱莲等很会陪人粘人，学生时代很会下棋，容貌和身材俱佳的蓉辉，与我心灵的交集很深。阳光、英姿、洪涛知我那段时间写作辛苦，特意陪我采荷叶……都是爱的表达与呈现，让我全方位感受各种各样的爱。

宁师三年校园生活一桩桩，一幕幕，光阴的故事，被我们晚自习唱了又唱，跳了又跳。粉红色的回忆，恋曲1990……因为纯真的爱，温馨美好。人不能老活在回忆里，但偶尔无端的回忆，常常唤起我们心底的柔软，让生命充满活力、阳光、爱，又是一次人生的加油....

爱怀旧的人常常情商好，是人，人活一世，哪能不重情咧……情趣与审美紧紧相连，美育在人生幸福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。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何境，都能随遇而安，怡然自乐，不能不感谢母校宁师对我音、体、美各方面的培养。爱人讲了句特逗，让人欢喜的话：“你无论和哪个男同学结合，都会幸福”。那确实！经过宁师三年美育的同学，个个充满生活情趣，这不光对学业，还对人生和生活都将产生影响。

实习时，我上的音乐公开课是《凤阳花鼓》。上课前至少练脚踏手风琴50遍以上，尤其将上滑音与下滑音弹唱得连贯流畅，很不容易。要知道我入宁师前连简谱都不识。这首歌入脑入心，我睁眼闭眼都能背唱出来：“左手锣，右手鼓，手拿锣鼓敲起来”......去年我作词的歌曲《梦里香樟》，试听效果定谱曲版本，我就请涛哥和彭芳帮我听，他们对音乐的理解，对生活的理解，让我特别信任，他们给我最直接的意见和建议。后来获全市原创音乐前十名，并公开展演了，我也将美广为传播……万事万物，看似毫无关联或者关联不多，却被宁师紧紧拉着，心手相牵。现在的我不再像读书时胆小，内里有着强大的自信，我经常想到我有65班这么多同学背后强有力的支撑，还有老师们的点拨……

爱人书法方面小有成就，与我曾在读师范坚持日练“三笔字”，练就会欣赏的眼，会鼓励的心，密不可分。以我在宁师“三笔字”的水平看上他，不全是对他书法的崇拜，更多的是知友。我常常是他书法评论的第一人。宁师每晚学唱一首歌，习练一版毛笔字、钢笔字，很多学生能做到雷打不动。我体会到天赋固然重要，只是小聪明，坚持才是大智慧。

现在，儿子绘画专业的硕士毕业论文，让我看并提出意见。我还是调用宁师的基本功作基础。看到他论画触类旁通到音乐，我心欣慰。我还在宁师参加过诗歌、讲故事比赛，都得过奖。特别是市里来抽查普通话水平，我朗读的语气语调打动人，获得了最高奖励。儿子小时候得益我会绘声绘色给他讲故事。儿子读高中，创造了在我看来不用陪读和补课的神话。我对儿子的读书总是有耐心，对爱人书法任性的保留和支持，无不得益于宁师对我性情的影响，给我素质教育的影响。儿子现已绘画专业硕士生毕业，乐于从教，深受学生欢迎。这些，与我从宁师学有所获，潜移默化地，紧紧相连。宁师的教育情怀及理念，影响的不止一个人，是一个个家庭，甚至几代人。

在宁师这个大家庭里，无论是物质，还是精神生活，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时光。我简单明媚地生长着，全面发育着。我深深地感恩国家的培养，老师的教导，特别是65班同学的直接帮助，给我各方面的滋养。这三年，心灵自由，它铺成我人生最明亮最温暖的底色。让我始终愿意相信美好，还是昨日少年。随岁月流逝，我并不感叹花容渐老，也不徒增伤感，徒然挽留：而心灵与面相多了柔美、温润......渐入天命之年，我们都经历过人生的风风雨雨，沟沟坎坎。回忆宁师生活的单纯快乐，会让内心的忧思冲淡，心境平和满足，回归初心。

大道至简。拒绝诱惑，不往复杂里去混日子，讨生活。无论身处哪行哪业，简单专注纯粹，是宁师给我受用一生的人生境界。宁师生活，让我自觉从思想和行为上严于律己，为人师表。我还是那么爱读书，像当年费翔唱的歌《读你》一样；像今天杨宗伟唱的歌《我变了我没变》一样：读你千遍也不厌倦，读你的感觉像三月，喜悦的经典，浪漫的诗篇……；一天宛如一年，一年宛如一天，任时光流转，我还是我……我作了那么多改变，只是为了我心中不变，默默地深爱着你……

宁师这根感情线，无形的大爱，将我与更多人的命运联系在一起，让我的生命更加饱满和丰盈。总有那么多故事，说也说不完。宁师，让我心依旧，有能力施爱，有能力被爱，遇见更美好的自己，遇见更美好的同学，共享幸福。百年宁师，是老一辈用心血建成的，一代代传承下来。我们的气质里，血脉里，依然流淌着这样的精神。它永远是我们乐于奉献，青春不老，美好的精神家园。最后以纪念曾是宁师毕业的徐特立先生，我写的一首七绝抒怀铭志：

《桃李不言》

误为下人崇节俭，镂锅浸透外婆心。

谁栽桃李三千树，一片丹忱化邓林。

作者简介：杨英，字仕英，号如舟，棠坡书屋主人。湖南长沙人。宁乡师范65班毕业生。现供职于长沙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办公室，任长沙县作家协会副主席，碧湖诗社理事。

（注：编者对原文稍作改动）